“有权不可任性”、“四个全面”、“拦路虎”

　　4月27日，中央编译局中央文献重要术语译文审定委员会发布了中央文献重要术语译文，包括英文、俄文、法文、西文、日文、德文、阿文七个语种。
　　这些词语选自何处？文件术语翻译难点在哪？昨日，记者连线中央编译局中央部主任杨雪冬，揭开术语译文出台背后的故事。
　　词汇主要来自《政府工作报告》
　　杨雪冬介绍，此次术语翻译，由中央编译局中央文献翻译部（下文简称“文献翻译部”）牵头完成。文献翻译部是专门翻译党和国家重要文献的部门，最早的起源，是1961年成立的毛泽东著作翻译室。之后，文献翻译部先后主持翻译了多位党和国家领导人著作、党代会、人代会、政协会议文件等。
　　首次发布的30条术语，采自十二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重要文件：《政府工作报告》、《关于2014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执行情况与2015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草案的报告》和《关于2014年中央和地方预算执行情况与2015年中央和地方预算草案的报告》。
　　文件中术语不少，为何选定这30个？杨雪冬说，主要遵循了四个标准：一是新提法、新表述，比如“四个全面 战略布局”；二是富有传播效力的表述，比如“有权不可任性”；三是专业性概念，比如“普惠金融”；四是中国特色的表述，比如“硬骨头”。“就这样，我们从最初的100多条词语中，最后敲定了第一批的30个”。
　　“四个全面”来回译了3遍
　　“翻译中央文件，不仅是个语言问题。”杨雪冬说，为更好的理解文件精神，编译局多次请来参与文件起草工作的专家辅导讲课、释疑解惑，部分外籍专家也参与听课。
　　以“‘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举例，杨雪冬介绍，这一短语是习近平总书记2014年12月江苏调研时提出，短语的含义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全面从严治党。”
　　该说法提出后，BBC等英文媒体将其翻译为“four comprehensives”。“这就出现了两个问题。”杨雪冬说，“comprehensive”原本是一个形容词，直接加“s”，这种用法不符合语法规范；再者，直接用复数的形式表达“四个全面”，没有充分表达这一政治术语的内涵。事实上，“四个全面”有着各自的内在逻辑，直接用“four comprehensives”，无法将这一层意思展开。
　　翻译组最先想出了一个“常规译法”，即将短语的意思展开，详细陈述这一理念的内涵。“但这不利于对外发布。”杨雪冬说，还是需要一个介
　　绍性的短语来概括。最终，翻译组给出了“Four-Pronged Comprehensive Strategy”的译法——既表达了四个方面同时进行的含义（Four-Pronged），也兼顾了这是一项国家战略的高度（Strategy）。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杨雪冬打趣，文献部对翻译流程历来有严格规定：初译、改稿、核稿、初定稿；外国专家通读、改稿、集体讨论、解决疑难；翻译者再从政治角度进行审定……几乎每一个术语译文的出台，都是这样十几道工序环环相扣。
　　表达“中国特色”是难题
　　理解文件，严谨表达，这还只是第一步。面对中外文化、制度差异，如何选择最佳方案表达中国特色，是对译者的最大挑战。
　　杨雪冬认为，在文献翻译部，只是语言好还远不够。熟读各国领导人国情咨文、报告，是译者的基本功。他说，译者们同时也是中央文件的研究者，会对国家政策、文件保持长期的关注，有意识地在翻译中，保持译法的“中国特色”。
　　他举例，今年首次进入《政府工作报告》的“创客”一词，本身在英文中就很流行，多用“maker”或“haker”，指热衷于创新，自己掌握生产工具，通过创意、设计、制造提供各种产品和服务的人。
　　杨雪冬说，“maker”一词比较中性，但中文中的“创”字，还有创造性强等含义。团队最初想将其翻译为“creator”。但在随后的使用中，还是将其改为多数媒体沿用的“maker”。
　　除了“中国特色”，如何在译文中体现领导人的个人风格，也是翻译组的一大难题。杨雪冬说，新一代领导人都富有个人特色，比如“啃了不少硬骨头”，在阿拉伯语中，完全没有类似说法，“这种情况下，我们会找到对应的俗语、俚语，转换一个说法，让受众在文化中没有距离感”。
　　而李克强总理亲自加在《政府工作报告》中的一句“大道至简，有权不可任性”，收获不少“点赞”。杨雪冬说，英文注重逻辑，这句话如果直译，完全不能体现在当时语境中的巧妙。最后，翻译组将其译为“Power is not to be used arbitrarily”，稍显中规中矩。
　　“有时候，领导人一些有个性的特色表述，在中文世界收到很好的回应。对外传播时，却因各种原因，效果被削弱。”杨雪冬说，这对译者是极大的挑战。现在，翻译专家们建议，在重大文件的起草中，也能吸纳一些译者提出的意见，向世界准确传递中国声音。
　　30条中央文献重要术语
　　中英译文对照
　　据中共中央编译局网站
　　中文 英文
　　“四个全面”战略布局 Four-Pronged Comprehensive Strategy
　　“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 Two Centenary Goals
　　三期叠加 simultaneously deal with the slowdown in economic
　　growth, make difficult structural adjustments, and
　　absorb the effects of previous economic stimulus policies
　　双目标 dual objectives
　　双引擎 twin engines
　　新常态 new normal
　　高压态势 tough stance
　　硬骨头 tough issue
　　拦路虎 tiger in the road
　　扶上马、送一程 give (sb) a leg up to get (sb) going
　　创客 maker
　　众创空间 maker space
　　中国制造2025 Made in China 2025 strategy
　　“互联网+”行动计划 Internet Plus Action Plan
　　普惠金融 inclusive finance
　　税收法定原则 principle of law-based taxation
　　保持战略定力 maintain strategic focus
　　经济行稳致远 maintain sustainable economic growth
　　强农惠农富农 strengthen agriculture, benefit farmers,
　　and raise rural living standards
　　健康稳定的 a sound and stable framework for major-country
　　大国关系框架 relations
　　为公平竞争搭好舞台 level the playing field for fair competition
　　织密织牢民生保障网 develop a tightly woven and sturdy safety net
　　让更多的金融活水 allow more financial resources to be channeled
　　流向实体经济 into the real economy
　　从制造大国 transform China from a manufacturer of quantity
　　转向制造强国 to one of quality
　　加强国际 improve our ability to communicate effectively
　　传播能力建设 with international audiences
　　结构性减税和 make structural tax reductions and cut fees
　　普遍性降费 across the board
　　精准扶贫、精准脱贫 take targeted measures to help people lift
　　themselves out of poverty
　　以释放市场活力 invigorate the market to offset downward
　　对冲经济下行压力 economic pressure
　　保基本、兜底线、建机制 build up a basic safety net, ensure there is a cushion
　　in place for those most in need, and make due
　　institutional arrangements
　　有权不可任性 Power is not to be used arbitrarily.
　　本文章是由译声整理发布的。